原来！标识设计才是建筑的“灵魂说明书”！一场巡展道出背后困境与突破

你是否有过这样的体验？走进一座气势恢宏的现代化建筑，却被错综复杂的通道弄得晕头转向，怎么也找不到想去的目的地；身处一个偌大的交通枢纽，面对密集的指示牌，却依然对如何换乘感到迷茫。这些令人沮丧的时刻，恰恰暴露了一个在城市建设中至关重要却又长期被置于角落的领域——标识设计。在近日上海举办的一场名为“走进建筑深处，共促协同发展”的优秀标识设计项目巡展上，35个覆盖公共建筑、公园、超甲级写字楼、医院乃至邮轮的精彩作品集中亮相，它们不仅展现了标识设计在美学与功能上的创新高度，更像一面镜子，照出了这个行业长期以来所面临的“边缘之困”与正在迎来的“破局之春”。原来，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指引标识，并非建筑的附属点缀，而是连接人与空间的“灵魂说明书”，它的缺席或拙劣，足以让最华美的建筑在体验上黯然失色。

如果将城市比作一本巨著，那么建筑是华丽的篇章，而标识设计就是确保读者能流畅阅读、理解内涵的“说明书”。正如上海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副秘书长刘敏所言，它小到帮助人们理解一栋建筑的功能分区与使用方式，大到引导人们在迷宫般的城市网络中不至于迷失。标识分会秘书长章海峰则将其比喻为连接建筑与大众的桥梁，强调若缺乏人性化的体验设计，即便建筑外观再漂亮，也终将因“不好用”而失去大众的认同感。遗憾的是，这门关乎公共体验的“无声的语言”，在设计界和工程实践中却长期处于尴尬的境地。由于领域过于细分和小众，标识设计往往很难在建筑项目的前期规划阶段被纳入统筹考虑，常常要等到主体工程接近尾声时才被匆匆提上日程，最终沦为修修补补的“补丁工程”，甚至直接被遗忘。这种滞后性带来了连锁反应：对业主而言，意味着额外的成本追加、紧张的工期、难以把控的质量以及可能受损的项目口碑；对使用者而言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糟糕的空间体验，正如业内专家指出的，国内不少公共建筑将大量精力倾注于造型，却严重忽视了“人的尺度体验”，导致使用者连寻找卫生间这样的基本需求都困难重重。

行业的困境不仅体现在实践流程的滞后上，更体现在专业生态的孤独上。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的吴端副教授对此深有体会。她因跨学科背景“误入”此领域，曾深度参与上海世博会、北京奥运会、上海中心大厦等重大项目的导向标识规划研究，深知这项工作对建筑学、环境心理学、平面设计、材料工程等多学科知识的综合性要求之高。然而，由于领域小众，她曾一度苦于难觅同行深入交流，只能将作品投递至美国环境体验设计协会（SEGD）的竞赛中去寻找国际上的知音。这种“孤独探索”的境遇，是许多深耕此领域的设计师和学者共同的写照。一个专业要发展壮大，离不开活跃的同行社群和持续的人才培养。令人欣喜的是，转机正在出现。2019年，在上海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的支持下，城市文化艺术和标识设计分会正式成立，为散落在各处的标识设计力量搭建了一个宝贵的“专业圈”。分会在过去几年中，通过组织优秀项目竞赛、举办像此次一样的专题巡展，正努力将这份“隐形的事业”推向台前。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丁洁民在巡展开幕式上感慨，标识设计虽细分小众，但其作品展现出的水平令人惊叹，并鼓励要坚持“出巷子”，让更多相关行业认识并认同其价值。此次巡展首站选在同济大学建筑设计院，并计划走进更多高校与企业，正是“破圈”行动的关键一步。

从“补丁”到“灵魂”，标识设计的价值正在被重新审视，其未来的发展路径也逐渐清晰。首要任务，是推动专业教育体系的构建。正如吴端所指出的，高校中缺乏相应的学科设置是行业人才青黄不接的根源之一。目前，标识分会正积极与同济大学、东华大学等高校推进合作，旨在开设相关课程，从源头上培养年轻一代的专业人才，为“上海设计”乃至“中国设计”注入可持续的智力支持。其次，市场的机遇正在悄然转变。章海峰敏锐地指出，在城市更新的大潮中，标识设计正从幕后走向台前。大量的老旧街区改造项目，其原有的指引系统往往缺失或混乱，而从整体提升街区形象、改善居民与访客体验的角度出发，标识设计往往能以相对较小的投入，实现最迅速、最明显的面貌改变和功能提升。这预示着，城市更新将成为标识设计下一个充满潜力的广阔市场。从修补既有建筑的缺陷，到主动塑造未来空间的体验，标识设计的角色正在发生根本性的转变。

这场在上海揭幕的巡展，其意义远超一次作品的简单陈列。它是一个宣言，宣告标识设计不应再是建筑完工后的仓促点缀，而应是与建筑本体同步构思、深度融合的重要组成部分；它也是一次集结，让曾经孤独的探索者们找到了组织，看到了合力推动行业进步的希望；它更是一个起点，标志着这门“无声的语言”开始被更广泛地聆听，其对于构建人性化、可识别、有温度的城市环境的核心价值，正获得前所未有的重视。当人们再次步入一座建筑或一片街区，能够凭借清晰、友好、充满巧思的标识系统而获得流畅、愉悦的体验时，那便是这个“边缘”行业走向舞台中央，真正为我们城市生活注入“灵魂”的时刻。